在日前召開的第六屆中美醫師職業精神研討會上,由北京大學醫學部中美醫師職業精神研究中心資助的課題“關于醫學職業潛規則的系統調查研究”宣布結題。這一研究歷時近兩年,初步厘清了醫學職業潛規則的概念、本質、主要表現形式、流形成因鏈條等基本理論問題,比較全面地解讀了醫學職業潛規則現象。
自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由于種種原因的綜合作用,我國醫學職業顯規則及職業精神面臨著潛規則的嚴峻挑戰。近些年來,這種挑戰已演變成醫學職業潛規則在某種程度上的流行,危害日漸凸顯。
歷經近兩年的努力,“關于醫學職業潛規則的系統調查研究”課題組綜合運用實證調研與思辨研究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初步厘清了醫學職業潛規則的概念、本質、主要表現形式、流形成因鏈條等基本理論問題。在實地調研階段,我們主要采用問卷調查法、個案訪談法、實地觀察法等取得第一手資料。在調研的14個月時間里,共發出問卷2169份,收回1818份,其中有效問卷1773份,覆蓋16個省(直轄市、自治區),涉及37個城市,共調研了61家醫院。
為進行對比研究,以保證客觀性,我們針對不同調研對象共設計了3種問卷,即醫方問卷(主要是醫師、極少部分為護士)、患方問卷(病人或家屬)和專家問卷(學術同行、醫院管理專家)。圍繞醫學職業潛規則研究這一主題,調研問卷共設計了5大題目,即基本情況、對醫學職業精神的看法、對醫學職業潛規則的看法、對職業理念和職業行為及其職業精神養成三者關系的看法、對醫學職業精神建設的獨特意見和建議。
醫學職業潛規則的概念具備廣泛認同的客觀社會基礎
在我國醫學人文學學術圈內,2007年年初,我們率先提出并明確界定了醫學職業潛規則這一概念。其后,在幾屆中美醫師職業精神高層研討會及全國醫學倫理學學術年會上,我們圍繞醫學職業潛規則問題連續做過系列報告和發言。在引發的廣泛反響中,也不時聽到質疑的聲音,其中就有對醫學職業潛規則概念的追問。
鑒于學術界、醫務界及社會公眾尚不能就醫學職業潛規則概念取得共識,我們在調研問卷(專家卷)中特別設計了一個題目:“依據前期研究,本團隊將醫學職業潛規則定義為:‘在處理職業事務中,醫生以及某一醫療機構暗中或半公開地實行甚至流行于整個醫療行業的,反應醫方不正當利益追求的,與社會所倡導的醫學職業顯規則明顯不相符合的行為規則。’您同意這個界定嗎 ?若不同意,選后請給出批評及建議。”問卷通過電子郵件發給45名醫學人文學家和醫院管理專家。經初步統計,對此定義表示“同意”或“基本同意”的占到84.2%。
醫方和患方問卷未設此題,但從反饋問卷關于醫學職業潛規則表現、性質、命運等具體問題的回答中也能夠間接得到類似的答案。例如,有28.1%的醫務人員認為醫學職業潛規則現在和將來都不合理,有24.8%的患方也持有同樣看法;有731名醫務人員認為醫學職業潛規則對醫學職業精神有害,有572名患方也持有同樣看法,都是持相反看法者的兩倍以上;而明確認為害大于利的醫患人數則分別是選擇利大于害的11倍多和6倍多。由這些數據可以看出,雖然并不一定有關于什么是醫學職業潛規則的精當定義,但醫患雙方對這個詞語的理解和使用,尤其是對其本質的把握,與國內流行的這一概念的真實涵義是一致的。這使得醫學職業潛規則概念及其相關問題的討論具備了廣泛認同的客觀社會基礎。
故此,我們對原概念作了一些拓展,重新表述為:“醫學職業潛規則是指醫方不當利益訴求在其執業行為中實現的模式化與規則化,即醫學職業潛規則本質上是醫方(業醫者和醫療機構)不當得利(民間所謂黑色收入或灰色收入,即其執業利益完全不正當或執業利益本身正當但得利手段不正當)的反應,其存在基礎是失誤的醫改具體措施或偽醫改做法以及社會負面影響累積、疊加而成的錯位的管理機制及其不良職業生態,其行為方式雖不公開宣揚,但得到業內一定程度的默認,因而暗中或半公開地在某一醫療機構甚至整個醫療行業中實行或流行,其性質明顯是同社會倡導的職業顯規則相悖的執業行為模式或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