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希望病人早點“離開”,急診醫生的話讓人沉默!
2022-05-0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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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最后一支多巴胺
作者:愛愛醫小編
責任編輯:愛愛醫小編
[導讀] 我是否應該側過身體,為他留下一道繼續前行的路,哪怕只是縫隙?
我是否應該側過身體,為他留下一道繼續前行的路,哪怕只是縫隙?我在想如果搶救室也有靈魂的話,那么心電監護儀便是它的心臟,呼吸機便是它的肺臟,洗胃機便是它的胃吧?而整日在搶救室里忙忙碌碌的我們又算是什么呢,寄生蟲嗎?或許終老一生都沒法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然后等到生命的盡頭才去后悔一些事情。事實上,又何嘗不是鐵打的搶救室,流水的醫生護士呢?身披白大衣,肩負重責,我們會忘卻自己的健康、生死,手握武器,站在奈何橋頭,干著從死神手中搶人的活。卸下這份重擔,醫者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有憂慮、有害怕,有理想,有糾結,而且也終將會成為他人的病人。一周前的凌晨三點,我正趴在電腦前研究著那些沒有情節只有骨與肉的片子。搶救室里躺滿了在不停呻吟的病人:慢阻肺、呼吸衰竭、腦出血性休克、消化道出血、重癥肺炎、急性腦卒中、急性胸痛.......每一天我都是這么度過的,這些也是我時刻都要面對的。但是,此刻最讓我內心感慨的是一位99歲的老年男性患者,他已經在搶救室里超過了48小時。兩天前,搶救室里來了一位99歲的男性患者,陪同的是同樣滿頭白發的女兒。
女兒告訴我說:“父親已經99歲了,平日里精神很好,吃飯上廁所都能夠自理,就是最近發熱后才臥床不起的。”因為冬季寒冷的氣溫、肆虐的呼吸道病毒、還有常常襲來的霧霾...... 事實上,這位將近百歲的老人病情很明確:重癥肺炎、呼吸衰竭。但是,現實卻很困難,因為夾雜了許多關于人性、關于經濟的問題。對于如此高齡的老人來說,重癥肺炎和呼吸衰竭隨時都會要了患者的性命。我甚至能感覺到一襲透明薄衣的死神正站在搶救室內的某個角落之中,它已經做好了隨時帶走老人的準備。按照診療療程來說,老人應該住院,而且需要住進重癥監護病房中去。但是,生活中卻有很多牽絆需要顧及:患者如此高齡,病情如此嚴重,隨時有發生死亡的可能,家屬做好了心理準備嗎?患者的兒女們都已經高齡,有人甚至喪失了獨自生活的能力,巨大的醫療費用由誰來承擔?真的有必要讓我的患者在99歲高齡的時候還要承受現代醫學的折磨,喪失掉最后的尊嚴嗎?這位全程陪同的女兒對生死看得很明白,她說:“這些我都知道,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夠安安靜靜離開?!?/span>既然家屬早有了這樣的準備,我作為醫生又能怎么樣呢?雖然對患者來說似乎有些不公,但因為肺部感染和呼吸衰竭已經意識模糊的患者卻再也不能表達自己的意識了。無論愿與不愿,都已經不重要,因為沒有人會去征求他的意見,甚至沒有人會考慮到他的感受。臨行前,我叮囑:“如果方便,可以將老人帶到附近醫院輸液抗感染糾正休克對癥治療,也許拖上幾天,盡人事聽天命?!?/span>“沒關系,我知道,其實我也是一名醫生!”眼前這位滿頭白發的女兒突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原來她曾經是一名赤腳醫生,退休前是當地鎮衛生院的內科醫生。面對死亡,是一名醫者的必修課。但是,醫者也是人,也是脫離不了現實的人。原本我以為這個99歲的老人會很快離開這個浮浮沉沉的人世間,沒想到的是:前日夜班,家屬再次將老人送進了醫院。只不過這一次陪同前來的家屬有很多人,包括幾個孫子在內。這一次患者已經處于深昏迷,生命體征很微弱,就像狂風中的燭火一般。我詢問這個退休前也是內科醫生的女兒,她卻說:“送過來搶救一段時間吧,這樣也好對親戚朋友交代。”“這根本就不是輸點藥水的問題,是性命垂危,隨時會死亡的問題!”我再次強調著。如果要積極治療,一周前又為何要放棄?被浪費的一周對患者來說何其重要?中國人的這種想法是讓我從理智上難以接受,因為它體現了人性自私無知的一面。難道為了對親戚朋友有所交代,就要讓患者承受更多的承受痛苦?難道為了自己免于社會輿論的壓力,就要虛偽的假裝搶救?只是為了一句在親朋好友面前的一句:“不是我們不給看,是病情太重了,醫生都說了治不好!”可惜的是,雖然我內心中有百般感慨,卻也只能干著這份出賣靈魂的工作。可悲的是,雖然患者的女兒是一名老醫生,卻也逃脫不了現實的人情世故。就這樣這位已經深昏迷的99歲老人再一次的被放進了搶救室,在病歷上家屬簽了字:拒絕氣管插管、心肺復蘇。凌晨六點鐘,我看著卷縮在病床上只是等著心跳呼吸停止的老人,突然有一種殘忍的迫不及待希望患者早點“離開”的想法:您還是趕緊地離開這個世界吧!早一點離開便意味著早一點結束痛苦的存在,早一點滿足家屬們的愿望便意味著早一點走向天堂。然而直到上午九點鐘,我已經可以下班的時候:這位99歲的重癥肺炎患者,還在頑強的同死神對抗著。而作為醫生,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許患者曾經身為醫生的女兒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或許等我老了也會面臨這樣的窘境吧?”我帶著這樣的困惑離開了醫院。今天,我翻開了搶救記錄:患者在我下班離開醫院后,又艱難地同死神抗爭了三個多小時.......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一襲白衣,站在奈何橋上,把守著由生向死的道路,萬箭襲來卻不能絲毫退讓.....我是否應該側過身體,為他留下一道繼續前行的路,哪怕只是縫隙?在能與不能之間,在理想同現實之間,在舍取之間,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夠學會面對死亡?我們什么時候才能不被現實所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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