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進城看病潮
藥品的減少、醫生積極性的降低,所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基層醫療機構患者人數的大幅下降。眾多的農村和社區患者,開始了新一輪的進城看病潮。
“光吊瓶子,沒效果”,躺在兗州市一家鄉鎮醫院病床上,五十多歲的患者趁醫生走后,悄悄對記者抱怨。因腰痛在那治療了三天仍未好轉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技術更好,藥品更多的大醫院重新診治了。
有鄉鎮衛生院的負責人向記者表示,如今縣級醫院“打招呼”讓介紹病人前去就醫的情況一去不返。“不用我們說,患者看到我們這里缺醫少藥,自動就跑去大醫院看病了。”
胡德強也深切感受到了病患的流失。“兩年前,我這里最多一天能掛七八十個吊瓶,但現在至多二三十個。”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五個退休老干部的集體離去,“都是老慢病,差不多每年都要來住一段時間。但實施基本藥物制度后,好多他們的常用藥,我們不能用了。”
和基層醫療機構的冷清相比,兗州市最大的人民醫院內卻患者如織,醫院床位也由2007年的五百張,擴至現在的八百多張。
數據顯示,今年一至四月份,兗州市大安、新驛、小孟、興隆莊、顏店等五所鄉鎮醫院的住院人數僅為1092人,不及兗州市人民醫院、第二人民醫院兩所縣級醫院同期住院人數的十分之一。而在住院患者最少的大安鎮衛生院,四個月內僅收治了71名病患。
兗州市一家縣級醫院的知情人士告訴記者,目前兗州發生在基層醫療機構的新農合費用,僅占全市的10%左右。“這明顯不正常,如果病患在基層醫療機構就診,綜合報銷比例能達到80%左右,而人民醫院的這一比例在60%左右。為什么患者舍棄了便利而且報銷比例高的基層醫療機構?”
盡管認為新一輪的進城看病由多種因素造成,但不管是縣級醫院,還是鄉鎮或社區醫院負責人,都認為這種病患的逆向流動與基層醫改有關。“病人嫌藥少,醫生帶情緒,不減少才怪。”
患者的減少,還讓不少基層醫療機構負責人感慨“入不敷出”。因為藥品無法盈利,所以每天的利潤只來自于輔助檢查、門診、床位費等“小錢”。“但這些費用根本無法保障一所醫院的正常發展,有的甚至無法維系基本的日常支出。”
長短腿繼續“跑偏”
在去年濟寧市基層醫療機構綜合改革工作會上,衛計委門將**辦鄉鎮衛生院和社區衛生服務機構稱為“公共衛生和基本醫療服務的主要提供者”,但如今,受多方限制的基層醫療機構,將更多精力放在了公共衛生服務上。
根據要求,鄉鎮衛生院定位于“維護農村居民健康為中心,綜合提供基本公共衛生和基本醫療服務,承擔縣級衛生行政部門委托的公共衛生管理職能”,并負責對村衛生室的業務管理、技術指導以及實施基本藥物制度村衛生室所需基本藥物采購配送的相關工作。
而社區衛生服務機構則以社區、家庭和居民為服務對象,開展健康教育、預防、保健、康復、計劃生育技術服務和一般常見病、多發病的診療服務,提供與基本公共衛生和基本醫療服務內容相關的中醫藥服務。
“看見沒,所有的文件,都把基層醫療機構的‘治病’功能放在了后面,重視的是疾控防疫。”一名社區衛生中心主任指著墻上的政策,一字一句的解釋說。
有鄉鎮衛生院負責人坦言,在當地制定了側重公共衛生服務的績效考核辦法后,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不得不跟風轉向,服務模式從“重治輕防”轉向了“預防為主”,將工作大都安排到了建立居民健康檔案、重點人群保健、疾病防止等三類九項基本公共衛生項目中。
“這個做不好的話,績效考核就扣分,工資也就要被扣。”胡德強告訴記者。“但你不看病不要緊,考核中沒有規定你必須接診多少病患,而且也沒規定接診多了,如何獎勵,大家的看病積極性可想而知。”
“以藥養醫的年代,大家重醫療,公共衛生服務是短腿;如今正好反過來了,還是兩條腿不一樣。”胡德強介紹說。一家此前每年還能做幾十臺簡單手術的鄉鎮衛生院負責人更坦言,基層醫改削弱了原來的“長腿”,“現在哪里還有醫生愿意做手術?藥不掙錢,做了手術醫生也幾乎不掙錢,而且還擔著一定風險……”
17日傍晚,安排完下次下鄉查體的名單后,準備回家的胡德強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前來就診的熟人,“胡院長,你這醫院的藥方,還沒外面藥店的藥多呢!”胡德強訕笑著,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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