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楊亞清,可能是最了解基層醫鬧的人。
與醫鬧鏖戰8年
楊亞清是一名基層醫生,從醫27年農工黨民主人士的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醫院內部保衛小組組長。
所謂“內部保衛小組”,是尤其所在醫院身強體健的醫生、護士及后勤人員組成,現有160余人。主要職責是為了保護本院醫生、護士的人身安全,防止醫療**引起的醫暴。
楊亞清所在的醫院,內部保衛小組已經成立了十多年,而他也已做了8年的組長。平時除了正常上班,他們還會有演練學習。一旦有問題發生,就會自發團結起來捍衛醫生護士的合法權益、保證他們人身安全。
八年內保組組長的經歷,讓楊亞清親眼見識過大大小小的無數次醫鬧、醫暴**。親身經歷過長達七天七夜的醫鬧,“我們大部分內保人員就在醫院待著不回家。”最嚴重的一次親眼見過院長被醫鬧逼到跳樓。
因此,對于新送審的《醫療**預防與處理條例(送審稿)》中一些細節,楊亞清覺得十分有必要說說他個人的看法。
第二十六條,醫院不是執法機構,能拿醫鬧怎么樣呢?
醫鬧將尸體陳列在醫院甚至院長辦公室,《醫療**預防與處理條例(送審稿)》原文規定要“由醫療機構按照規定進行處理。”楊亞清認為這不合理:“既然已經成為了醫療**,那就存在醫鬧的問題。作為醫生,法律并沒有賦予我們的權力去處理這樣的問題。
醫院當然可以協助配合支持**機關,但公共安全事務理應由執法機關來執行和處理。若由醫療機構來處理,不僅力度小,且易引發二次沖突。”事實上,根據他的經驗,大量醫患矛盾沖突都是由二次**引起的,且會給雙方造成更嚴重的后果,比單純的在醫院停尸、擺花圈等更為嚴重和過激。由**機關來執法處理可以有效的緩解醫患矛盾沖突的升級,避免更大的雙方損失。
關于用詞,“尸檢”十分**患方的神經,可否溫和一點?
“入土為安。”是中國的傳統。根據楊亞清的經驗,“尸檢”一詞會嚴重**家屬,每每提及往往招致強烈、極端的反應:“矛盾已經化解,準備按照正常途徑處理的時候,一提”尸檢“一詞,家屬就拍桌子、砸椅子,沖突各種升級。”進一步程序都走不下去,那**如何解決?
幾千年的傳統,尤其在基層地區。“人死為大,入土為安”的觀點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尸檢時在死者身上動刀子,拿走各種器官是患者家屬很難接受的。這在基層,往往被認為是醫療機構對患者家屬、家族一種侮辱,對人性的一種不尊重。
“如果換個詞呢?比如‘醫學病理解剖 ’?在與患方就**進行交流的時候不提尸檢,就叫科學的病理解剖,目的是搞清楚病人的死因,這會讓家屬更容易接受。”這其實就是措辭人性化的問題,就好比我們會把“犯人”稱為“犯罪嫌疑人”是同一個道理。
關于6000-8000元的尸檢費用,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在醫鬧**的時候,患方家屬非常不愿意先出這一筆錢。
尸檢費用一般為6000-8000元,患方家屬認為一旦敗訴,損失更大。先不說收費是否合理,在因為**而爭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患者家屬哪怕一分錢都是不想出的。“我們每次談判,一提到尸檢費用的時候就談崩了。患方家屬本來就是來找醫院要賠償的,反而要他們自己出錢做尸檢,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種情況楊亞清了解的太多了。
國家衛計委每年在緩解醫患矛盾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尸檢費用是由衛計委承擔,指定醫學科研機構或是醫科大學來執行呢?
首先給人一種想搞清楚問題的誠意,從另個層面,這有助于我國醫學的進步。楊亞清認為:“很多科研機構和大學缺乏少見的病理標本,是非常普遍的現象,缺少病理標本用于臨床研究,勢必拖慢醫學進步的速度。”
如果由衛計委出面處理尸檢,并在取標本的時候把病例公開,主動建議有爭執的患方更多的去做醫學病理解剖,這對緩解醫患矛盾及社會人文醫學的發展都是有莫大好處的。“相對于衛生醫療系統來說,患方畢竟是弱勢群體,應該給予相應的人性關懷和處理問題的辦法。在避免肢體沖突的同時,還能推動醫療的發展,既要保護醫護工作者合法權利,也要保護患方家屬的合法權利。”楊亞清說。
請放低身段
在楊亞清看來,很多時候醫療**只是細節問題:“為什么有時候醫療機構臨床一線為了幾塊錢都能引起爭執?除去基層病人的經濟條件外,還有在處理細節上不夠人性化。相關部門在設計名詞解釋和法律解釋時盡量的能夠放低身段,與其站在同一個層面思考問題,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