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各大醫院里有這樣一群人,他們靠游說前來看病的患者到其他醫院治療,從中獲取提成,人們把這種人稱為“醫托”。記者通過調查發現,“醫托”出現的一個深層次的原因是醫療資源不合理分配導致了醫療體制的痼疾,這也成為“醫托”得以滋生的土壤。
無需檢查即可開藥
7月30日,記者來到省城某知名醫院,以患者的身份,暗訪“醫托”拉客獲利的全過程。
早上7點,記者來到這家醫院的掛號大廳,雖然是星期六,但前來就診的患者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就在記者填寫個人信息時,很快就有一位女“熱心人”過來與記者搭訕:“你來看什么病?”記者回答:“胃痛。”她又說道:“我去年也得了胃病,看了四五家醫院也沒治好,結果這里的一位專家李大夫給我開了3副中藥,吃了就好了,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帶你過去。”記者同意后,她領記者向樓上走去。
正在記者上樓時,碰到一名穿一身運動服的男子正在下樓,這位“熱心人”立即熱情地向他打招呼,“陳大夫你好啊,這是我哥哥,他胃不舒服,來找李專家看看。”這名男子回答道:“哦,你找我的老師啊,他周末不在這上班。”記者看到這名男子沒有佩戴任何證明身份的胸牌,他又說:“我老師在無影山路,省氣象局斜對面的分診部坐診,你們去那里找他吧。”記者身旁的“熱心人”說道:“我帶你去吧,和李大夫是老熟人了,去了我讓他好好給你看看,我出打車費。”記者表示感謝后,“熱心人”在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向“分診部”駛去。
沒過多久,我們就來到了這家分診部,記者見到該分診部就設在沿街的一間出租房內,上面寫著濟南某泌尿專科門診,記者問:“這里也能看胃病?”“熱心人”回答:“李大夫從醫20多年了,什么病看不了?這就是個牌子。”進屋后,記者見到,屋內北側擺放著兩張病床,旁邊是一排中藥柜,中間有兩張對在一起的寫字臺,一位戴著花鏡、身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正坐在寫字臺旁看報紙。這位“熱心人”介紹了記者的病情,該醫生聽后沒有過多的表示,讓記者坐到他身邊,簡單詢問了幾句病情,量了體溫,又在記者手上號了號脈,就拿起單子開藥。記者問道:“不用儀器檢查一下嗎?”醫生回答:“沒大事,就是飲食不注意,吃幾副藥調理一下就行。”記者又問多少錢,“760元,包治好。”他回答。記者以沒帶夠錢為由準備離開,他一臉不悅地說:“不開藥也行,那你交10元車費。”說完,身旁的一位“女護士”過來向記者要錢,這時記者發現,領記者來的“熱心人”早已不知去向,交上錢后,記者才獲準離開。
拉一個病號可提成上百元
“他們賺的就是昧心錢。眼下,醫托正成為一種職業。”省城某醫院保衛科趙科長說,類似記者這樣的“遭遇”并不是個例外。“據我們了解,醫托拉一個病號,‘東家’會為醫托提供100元的提成,這還不包括藥費提成,‘業績好’的醫托每月提成能達到3000元以上。”趙科長說。
據一位知情人介紹,有些出租車司機也加入到醫托行業中。他們在濟南長途汽車總站、火車站、公交車站等候目標,碰到來就醫卻對濟南不熟悉的農村人,他們就會帶患者到雇用他們的醫院導醫臺咨詢,待患者就診后,他們從導醫臺拿到醫院開具的“司機聯”小票,當天或過一兩天就可以到醫院拿到相應回扣。回扣額跟患者的花費掛鉤。有的醫院規定,如果送來的患者是初診并消費200元以上,出租車司機可獲得好處費120元,復診患者司機可得80元,咨詢者司機可得10元。
“眼下沒有得力的方法來打擊他們。”趙科長說,醫院保安沒有執法權,現行法律沒有規定相應的罪名來治理醫托,這就讓醫托們有恃無恐。衛計委、公安部曾聯合頒發了《關于清理整頓非法醫療機構嚴厲打擊“醫托”違法行為活動的通知》,指出醫托是違法活動,但根據規定,對查獲的充當醫托行騙的違法人員,僅由公安機關處以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罰款。另外,醫托的取證工作也因其*的隱蔽性、事主在外地等原因而變得更加艱難。即使“醫托”向病人行騙時被逮個正著,有時也因為受騙者不愿指證、“證據不足”等原因,公安機關不得不放入。偶爾有醫托受到處理,之后還會重操舊業,對從事醫托的人明顯起不到威懾作用。
醫療資源不均是根源
為查處雇用“醫托”的醫療機構和人員的違法違規行為。濟南市天橋區從8月5日起,由公安、交警、城管等多部門聯合行動,開展打擊“醫托”行動。經初步統計,在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總站附近共發現涉嫌從事“醫托”及其他非法營運行為的車輛98輛,目前已扣押3輛。
有關負責人作出承諾:將長期利用宣傳欄、警示牌及電子屏等宣傳“醫托”的危害,引導患者自覺抵制“醫托”。同時會將打擊“醫托”與取締“黑摩的”、打擊非法行醫等行動結合起來,加大對汽車站、火車站周邊地區檢查力度,對經舉報和檢查中發現的“醫托”核實一件,打擊一件;不定期組織執法人員巡查,從而遏制“醫托”拉客行為反彈。
是否加大打擊力度就能真正實現根除醫托現象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主治醫師指出,改變目前醫療資源配置的不平衡,是解決醫托問題的根本點,脫離這個而談根除醫托,是不可能的。目前,一般好的醫療資源都集中在大城市的大醫院里,而其他基層小醫院卻門可羅雀,醫療資源的嚴重不平衡使得大家有病都往大醫院跑,而大醫院又往往有著手續多、費用高等部分患者不能接受的現狀,這就為醫托和小診所提供了生存的空間。所以,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醫療資源不平衡的問題,不鏟除其生存土壤,醫托現象就難以杜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