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高考招生季,浙江大學醫學院的“巴德年班”再次成為焦點,也引發不少爭議。這個班據稱是“浙江最難考的一個班”,每年招生分數穩居浙大榜首,學生需一口氣讀滿8年,然后直接拿博士學位,而且入學前4年不學醫!這種培養模式在國內教育界實屬罕見,和美***式相似。
在少年時期接觸到某樣東西并且立刻為之沉迷的人是幸運的,而將“天賦”、“愛好”與“職業”結合在一起,將是一種完美的人生選擇。所以,本科應以天賦和喜好作為最重要考慮因素,而“職業”可留到研究生階段再考慮。在你自認為還未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之前,對新的事物保持好奇,不斷嘗試。并且不是淺嘗輒止,而是進行一些較為深入并直接的接觸,尤其是對于那些本科生。
實際上,我國高等教育一直混同了“通識教育”與“職業教育”.通識教育是東西方文化演化的產物,反映了人類文明傳承的普遍要求。其源頭,在中國可溯至先秦時期的“六藝”教育,后演化為經學教育和書院教育;在西方則溯至古希臘羅馬的教育和中世紀的“七藝”教育。好的通識教育,在文化選擇上,必然認同和賡續本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適應時代和社會發展的現實需要。
早在百年前,留學哥倫比亞大學師范學院的郭秉文就提出,判斷不同國家教育制度的優劣,不依賴于預設的條件,而依賴于其制度適應各自國情的程度。因為問題不在于哪一種教育制度更好,而在于教育制度更適應其社會和政治的環境。若以公正、適當的眼光考察,中國在世界教育史上享有盛譽。要回答“何種教育制度能培養最善良之公民”,必須厘清不同國家“最善良之公民”的含義。就中國而言,保持自己的優良教育傳統更為合適。因為任何一國教育制度的成功,必須適合本國的需要。他還指出,熱衷學習西方,應避免過于強調西方教育的重要性而忽視我國人民生活的動機。因為民族文化的差異,對于西方人是最好的教育,未必能保證對中國人也是最好的。以西方教育之長,與我國數千年教育歷史所證明適宜者相結合,才能建立良好的教育制度。郭秉文認為,經學教育“養成中國人某些優良和穩定的品質”,其合理內核值得發揚光大。
郭秉文指出:“今日中國教育變革的精神與數世紀以來中國人的教育精神并無不同,就是說,仍保持對學習的高度尊敬。其變化不在好學的本質,而在學習的特征。過去崇尚古代經典的文學及倫理,而今則擴展到西方科學的實驗與致用,因為它清楚地意識到,借此可實現新國民和愛國的理念。”
“通識教育”這個稱謂的提出,在學術越來越專門化,教育設計越來越狹窄之后才有意義。它的目的與其說是取代專業教育,不如說是平衡專業教育。好的通識教育,應是開放、包容的教育,在教育內容上,通貫古今中外,涵蓋人文、社會和自然眾多學科領域的知識。
顯然,醫學教育是一種典型的“職業教育”.學科既是學術的分類,也是教學的科目,它構成現代高等教育培養專門人才的基礎。另一方面,學科的劃分又具有相對性和人為性,創新人才的培養,并不是單一的專業教育所能實現的。目前很多高中生還不能理解,選擇“職業”實際上是在選擇自己未來的“生活方式”.所以,“巴德年班”的積極意義在于本科階段不因“醫學專業”而限定學生們的視野,給予“通識教育”的視野,幫助學生在進一步深造時明確自己的意愿,助其找到“真實的自我”,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幸福”和“夢想”.這種培養方式比傳統培養方式對學生更“人性化”,是一種更具可持續發展潛力的培養方式。
一般說來,創新人才是指具有寬廣的知識基礎與文化視野,“通”、“專”結合,富有***人格和強烈社會責任意識的人才。創新人才的培養,需要以通識教育為基礎,科學教育與人文教育相結合,提供適宜的教育環境。20世紀30年代,梅貽琦校長提出清華大學的課程主張:“學問范圍務廣,不宜過狹,這樣才可以使我們對于所謂人生觀,得到一種平衡不偏的觀念。對于世界大勢文化變遷,亦有一種相當了解。”任鴻雋認為,科學在教育上的價值,“不在于物質上之智識而在其研究事物之方法;尤不在研究事物之方法,而在其所與心能之訓練”;“以此心能求學,而學術乃有進步之望。以此心能處世,而社會乃立穩固之基”.
實際上,人文素質的培養是貫穿人一生的,大學之前的人文素質基礎尤為重要。而遴選出最適合做醫生的學生是可以做到的,例如改變“一卷定乾坤”這種完全憑分數錄取的現狀。醫學的本質在于幫助患者解決問題,而這個問題不一定是生理方面的,還可能是心理、社會方面的問題。
遴選適合成為醫生的學生,對其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以及思維模式的考察,遠比其知識和技能的考察更重要,而這往往是我們所忽略的。
當然,世事艱辛,僅有一腔熱血也是行不通的,還需配之以勇氣、耐心、韌性與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