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醫患之間發生信任危機,醫生動不動就被無端揣測。其實,醫患信任危機僅僅是整個社會信任體系的一個小小的層面。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每個人都抱著懷疑,而不是接納的眼光對待他人,那么信任就無從建起。信任不僅是醫患之間的事,而且是人與人之間的事。
關于信任問題,有位醫生講述了一個故事。
有一天早上上班路上,看前面的身影很像過去的一個同事——醫院合并后,成了大醫院,大家散落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很難遇到彼此,都快成陌生人了。可是看他走路的樣子,一跛一跛,好像腿有殘疾似的,又不像。我緊趕幾步,攆上他,果然是同事。
我驚奇地問他怎么了。他一拍肚子,說:“還不是這一身肉害的,體重超標,膝關節背不住了,疼得要命,更別說上樓下樓了,簡直要爬行。找骨科醫生看了,說是半月板損傷,遭孽啊,天天跛著腿來上班。”
一年前,我因為外傷造成半月板損傷,碎了塊軟骨。當時我不知道,只是膝蓋痛,走路好好的膝蓋會突然劇痛,讓人只能停在原地,不能動,過一會兒又會緩解。疼痛當然是可怕的,關鍵是時刻擔心疼痛來臨的那種恐懼感,讓我坐立不安。我去找了骨科醫生,醫生告訴我那種疼痛叫絞鎖,建議做關節鏡檢查,說可以解決。我一聽有辦法解決,什么都沒想,當即辦了住院,做了關節鏡檢查,醫生取出那塊軟骨,我膝蓋的疼痛隨即消失了。
所以,我一聽他說膝蓋疼痛難忍,立刻建議他做關節鏡檢查,拿自己現身說法,顯示治療的效果。他半信半疑,說:“骨科醫生也是說要做關節鏡檢查,可我想啊,咱們醫院做關節鏡技術才幾年,我怕被他們練了手,萬一做殘疾了怎么辦?我還這么個歲數,現在就穿刺做檢查了,過兩年還不得換人工關節?再說,你也知道,各個科室都抓經濟效益,難說他們不是為了經濟效益拉我做,說不定你也是被忽悠了呢?”
我心理有些不樂意了。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我也同樣想我的同行們,我感謝我的骨科醫生解除了我的痛苦,也許,他是拿我練了手,他是通過我的住院給科室創造了經濟效益,但他的出發點絕不是因為這些,而是要給我解決問題。我暗想,肯定你是這樣的人,你才會這樣想別人,等到你的膝蓋再怎么治都效果不好時,你又會說是骨科醫生耽誤了你。
到科室,義憤填膺地講給另一個同事聽。誰知,他若有所思地說:“人生了病啊,是要考慮多一點才是,不能別人說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服氣,說:“雖然我們都是醫生,可一樣隔專業如隔山,不是自己專業的疾病,我們也不懂啊。不聽專業醫生的聽誰的?”他搖著頭說:“還是謹慎點好。”.
我不禁想,難怪有的人一天到晚找醫生的碴,連醫生自身都懷疑其他醫生的診療,很多疾病本身引發的問題,最后都演變為人身攻擊。
曾有患者家屬說在監護病房沒有家人陪護怕醫護會怠慢她家人,我反問她,難道你對待工作都是馬馬虎虎的嗎?你不是認真工作,好好完成每件事情的嗎?我們跟你一樣都是普通人,我們的工作面對的是一個個生命,比你們會更用心,除非你敷衍自己的工作,否則,你怎么能懷疑我們不認真工作呢?
信任不僅是醫患之間的事,而且是人與人之間的事。而個人之間的信任又受到社會信任的影響。在**,貨幣化對傳統道德和價值觀形成沖擊,而我國沒有宗教力量作為后盾的情況下,國家更應該加強司法體系和社會組織參與監管,保證權益義務的公平公正,重建社會成員之間的信任。